估摸着这两天给整完……万年坑王填完了坑一时间有点不敢置信……
二十四、
时间一天天过去。
城里的气氛也愈发的压抑下来。并非是单纯的焦虑和忧愁，更多是按捺着兴奋的压抑。人们好似都发觉了什么，却都绝口不提。
——要封城了。
一旦成功封城，就代表着未来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异族无法突破城墙的防线，他们可以过上更加平稳安定的日子。
这是他们盼望了太久，也失败了太多次的机会。
凯兮坐在城墙的边缘，哼着不知名的调子。风很大，掀起了她的长发和衣衫，她却漫不经心，晃荡着双腿。
在她脚下，一眼望去只有缭绕的云雾，仿佛这城墙是什么鬼斧神工的天降造物一般，然而片刻后，稀疏的云雾被什么东西缓缓地破开了。
那是无数黑金交错，细密如新生枝芽的纹路，从地面上一点点的蔓延开来，飞快的伸向凯兮下方的城墙，将整面裂痕无数、纹路斑驳的城墙缓缓包裹起来，嵌入墙缝的最深处。
凯兮望着脚下。
向来笑容像是带着张人皮面具的脸此刻没什么表情，连带着凯兮整个人都微妙的改变了些。
这个时刻她等了很久，但这座城，这些活在这里的人比她等的更久。她自认对于过去是没什么留恋的，可当发觉这条唯一能通向过往的道路就要被封死的时候，心底的那些东西总让凯兮有种疙疙瘩瘩难以言说的不畅快。
但一切一切的焦躁都在她捕捉到那一点鲜红之后烟消云散。
凯兮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尽管那里的血管纹路已经开始发黑，让她看上去随时都可能破碎一样。她今日特地换上了这身衣服，也是缪斯送给她的第一套衣服，浅紫的衣裙，雪白的袖衫。她模样本就好看，打扮起来自然不会差。只是突然间凸显的那些黑色血管，让她看上去莫名的有些可怖。
她忽然抬起了眼睑，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下一秒，精致的衣裙袖衫尽数化成了碎片，被狂风卷走像是漫天的落叶。而凯兮却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大块凹陷的裂痕。
绛紫和深蓝如同夜空流星拖过的尾光，划破天际和云雾后重重撞在了一起，掀起的猛烈气浪几乎将地面上的守御吹开，连带着玄金色的运转也停滞了一瞬。
站在守御最前方的缪斯只是冷淡的抬头，瞧了眼骤然间已经快要形成风暴的两股力量，而后抬起手，“继续封城！”
仍然死死纠缠着的两头异族在某个瞬间勉强拉开了距离，但停歇下来之后，露出的那两个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的范畴。
凯兮四肢着地伏在地面上，像是某种准备捕猎的野兽，层层紫黑色的鳞甲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内，一条极长的尾巴同样生长着尖锐的鳞甲，最末端锋利如刀。她盯着对面的布莱克，面上毫无表情，语气却无比轻快，“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早疼死了呢。”
对面的那个怪物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只是抬起了手。幽蓝色鬼火浓烈到几乎烧成深蓝，那些同样破开了皮肤的深蓝鳞甲生着更为狰狞的倒刺，他胳膊上护手镂空的部分被那些东西完整的填满，比凯兮的手爪还要狰狞几分。
“把你伤成这样，他们也是尽心了……我说，还听得懂人话吗？”凯兮的尾巴缓缓地动了动，下一刻，她已经一跃而起，整个人几乎蜷缩起来，硬生生拦下了想要越过她冲向城墙的怪物。
被她一尾巴狠狠抽在地上的怪物激起了一阵烟尘，好一会儿，它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它看着凯兮，脸上突然生出了斑驳不齐的鳞甲，带着同时明亮起来的幽蓝色鬼火，一起冲了过来。
“这么凶可不好。你最好把你那张脸全都盖住，小医师看见了多半是会难过的啊。”
凯兮的语气愈发的轻快，在越发凶狠的斗争中她的声音愈发格格不入，可她说话的速度和语气也越来越夸张，到最后，她仿佛是一边高声赞颂着什么，一边缠住对方前进的脚步。
再一次被她掀翻出去后，重新站起来的异族没有再前进。它歪了歪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凯兮。
和怪物有些微的不同，还在不断生长蔓延的鳞甲已经遮住了凯兮大半张脸，余下的那只没被鳞甲覆盖的眼睛也已经被深紫色染透了。
眼见着对方没有什么动作，凯兮也停了下来，尾巴有些焦躁的拍打着地面，而后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缪斯带给她的庇护正在被飞快的消耗。这状态保持的越久她就越难克制自己的本性。即使王族征兆时都可以毫发无伤，如今征召已经结束，她却越发的感觉到征召余韵递来的灼烧和痛苦。
——这可不是什么好……
对面的怪物突然低下了头，在它行动起来的同时，有个比它更快的影子闪过，片刻后，远处的石柱和树林被撞塌了一大片，带起一阵浓烈的尘埃。
盖亚面无表情的看过来，“谁教你战斗时可以分心的？”
凯兮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总之不是缪斯。你又放着雷伊一个人在那里？”
“少扯淡。解决他。”盖亚的声音冷的快要掉渣，“或者现在就逃远点。他们来了。”
这次凯兮是真的冷笑起来，“……废话真多！”
从远处铺天盖地翻涌而来的幽蓝色火焰转瞬间就冲到了他们眼前，盖亚几乎半分犹豫都没有，提剑而上，凯兮深吸口气后，整个人几乎完全伏在了地上，手爪已经深深地陷进了地面里，留下几道深刻的爪痕，“可真能耐啊布莱克，亲王就这么点儿本事？！”
被阻挡住的布莱克却根本听不到她的低吼，盖亚的剑比凯兮更锋利也更坚硬，然而火焰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盖亚刚刚抬手，什么东西就扯住了他的腰身把他向后一丢，“……凯兮！”
“想死换个时候！”被他吼了一嘴的凯兮毫不客气的吼了回去，“看清楚那是什么！”
盖亚皱紧了眉。
幽蓝色的火焰已经在布莱克身后缓缓地凝聚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明亮。火焰中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步一步的向前而来。火焰自他身后尾随而来，直至彻底凝聚成两颗巨大、如同头骨的火球漂浮在他身侧，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火焰之中。
“别碰那东西。”凯兮咽了口唾沫，“我都不敢说，被他烧了我能活着。你也少送死。”
“我倒想看看，”盖亚冷笑起来，“什么是我不能碰的！”
凯兮连转头的机会都没有，盖亚已然再次对了上去。
“……真是疯子。”凯兮咬了咬牙。
浓稠的绛紫色从她鳞甲的缝隙渗透出来，那些终于生长完整的鳞甲也彻底将她的脸掩盖下去。
但也有些奇怪。让普通异族闻风丧胆的幽蓝色火焰在缠斗了许久之后甚至没能沾染到盖亚的衣襟，每每抓住了片刻破绽想要趁虚而入时，都会被盖亚的剑气撕成粉碎。和凯兮边战边退不同，盖亚反而将布莱克硬生生的逼退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远。
“退后！”
听见吼声的盖亚想都不想一剑当头落下，飞快的落到了另一边，抬头时，深紫色的庞大女妖携着它面前无比较小的绛紫异族重重的和鬼火骷髅撞在了一起。
凯兮落在了地上，仍旧是四肢着地，可盖亚再也感觉不到她身上那股本来还能算作“人”的东西，紫色深沉得像是沼泽，漫无目的的环绕在那个女妖一样巨大的东西身周。
——这才是这两头世间至强异族的真正面目。
“伊兰迪！！”
艾辛格冲进了院子里，一跃一踩，直接翻进了窗子。可整座小院悄无声息，只有他带起的风摇动了风铃。他风风火火的冲上了楼，将整个小院翻了个遍，却都没发现伊兰迪的踪迹。
不应该啊，这个时候伊兰迪向来喜欢在院子里躺着晒晒太阳，不可能不留一句话就消失不见的。
艾辛格暗骂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但刚踏上巷子里时，他就看见了从远处缓步走来的青年，“……伊兰迪？”
伊兰迪愣了愣，快步走上前来，“你不是去跟他们找布莱克了？怎么……”
“长话短说，兰迪，”艾辛格抓住了他的肩膀，紧紧地盯着他，“……躲起来，对，去找雷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在他那里呆着，无论什么是都别出来。”
“出事了？”伊兰迪脸色变了，“你要去哪儿？”
“你只要躲好。”艾辛格尽可能冷静道，“我希望你躲好。我得去。我会回来。”
“……如果你是指异族反攻，我躲哪里都没用的。”伊兰迪冷静的拍掉了他的手，“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袖手旁观？”
“就因为你不会我才回来找你。”艾辛格有些焦躁，“这和之前不一样的，兰迪，这……”
伊兰迪突然按下了他的头，和他一起突然蹲了下来。远处飞来的巨大碎石落在了巷子里的青石板路上，滚了很远，“看起来时间没那么充足。一句话以内，说服我。”
艾辛格哑然。
他怎么说？他怎么说？！说害怕他受伤？这只能被嘲讽啊？一句话说服别人很困难的！何况还是伊兰迪！
浓重的无力感从他心底里腾起，艾辛格看着面前等待着他回答的青年，仿佛从脑袋到舌头全都被浆糊粘的结结实实的。
“……”
“什么？”
艾辛格咬了咬牙，也顾不得那点死撑着的脸面，“你掺和进来我会分心的！”
伊兰迪愣住了。
“本、本来就是我把你扯进来的啊万一你要是再受了什么伤我、我我我怎么办？！就算没受伤我、我老想着你我、我我我怎么和他们打啊？！”
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艾辛格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天知道怎么对着伊兰迪说话的时候就压力这么大！
“……唉。”
对方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多想想我？”
“我想的很多每天不是每时……”
“你受伤了，怎么办？”
……
？？？
等等。
他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回答吗？
艾辛格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对面的青年平静的看着他，眼神却复杂，复杂得难以言喻，但艾辛格看懂了。
……他在担心我。
原本复杂的、斑驳的那些线团，最后的那些绳结突然打开了，明亮的细线落了满地。
“我会努力不受伤，但是我得去。”艾辛格轻轻地摇头道，“我必须得去。”
他看着伊兰迪，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必须去。这是十几年前就决定好的事情。”
伊兰迪只是望着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如果缪斯死了，”艾辛格道，“我就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能替这里拼命的人了。你……你知道了吧。”
伊兰迪只是闭了闭眼睛，不置可否。片刻后，他无所谓的转过了头去，“我在城里帮忙。早点回来。”
顿了顿，伊兰迪补充道，“我不会和那些东西对上的。放心。”
艾辛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沉默了会儿后，他只是匆匆忙忙的转过身，向着巷子的出口奔跑去了。
伊兰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面沉如水。
——【那红衣少女乃是新任的城主，拥有神的瞳眸，能够看到众人的命运；她曾经在战争中夺走异族魔神的眼，从而能够看到过去和未来。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而当那狂傲的战士被一剑透过胸膛后，他也终于相信，这是他既定的道路。】
“写的的确很好。”
青年低声道。某种尖锐而锋利的东西像是苏醒的凶兽一样自他身上缓缓伸展，伊兰迪活动活动手腕。与之前任何时候都截然不同的冰凉眼神粗略的扫过身后的街道，他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带着满身肃杀走了过去。
他不会信。
他会用尽全力把他抢回来。
TBC
悄咪咪说一声结局有、、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