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透明小萌新
更新佛系随缘
常年失踪人口外加口头语言十级残废
口嗨肆无忌惮其实是个社恐






cp落英翩跹紫蝶舞
全世界最好的妖仙姐姐
 
 

【雷伊生贺48h/1.17-20:00】TH讠NK

  萌新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的肝拧碎后大刀乱剁的九小时激情产物
  盖雷元素有但是和没有区别不大
  【我流高冷式OOC盖亚【提前猛虎落地土下座.jpg
  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玩意他喵的每次都在浑水摸鱼说的就是我QAQ
  
  
  
  
  
  房间里多了一丝幽香。壁炉的火焰仍然旺盛,房间里的人仍然在沉睡,无人打扰。
  
  
  
  
  
  “如果陷入无法察觉的死循环空间,该如何逃脱?”
  
  抽签抽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少年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答案。只要再赢下这一把,他和自己仰慕已久的伙伴就会成为这场游戏的赢家,他也能拿到渴望已久的奖励,那枚金灿灿的勋章。
  
  他向来觉得自己的头脑是很好的,也正如他所认为的那样,之前连胜几乎势不可挡,让周围所有人都又羡慕又无奈。只要这最后一次,他们仍然给出同样的答案就好。
  
  他迫不及待的去看身边人的眼神,却意外的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原本一群跃跃欲试的孩子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全都噤了声。
  
  “这个问题,谁放的?”战神漫不经心的从他身边路过,抽走了这张纸条,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眼神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少年立刻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一边打着哈哈,“谁知道呢?我再抽一个吧。”
  
  “行啊,你快点儿。”一旁的几个伙伴们也都笑骂着道,尽管谁都不明白为什么战神忽然生气,但别让他发火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益无害。
  
  少年摸索了一会儿,很快挑中了一个新的纸条,将它取出来后打开,慢慢的念道。
  
  “陷入彭罗斯……”
  
  他自己就先噤了声。
  
  连他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坐在不远处的夜魔之神身侧那两颗幽蓝的能量球,忽然间便烧的剧烈了起来。暗色的涟漪瞬时以他为中心飞速扩散开来,扫过了整座大殿,年龄似乎与他们相仿的卡修斯指尖也点在了桌面上,无形的领域迅速延展出去,但他们没搜寻到什么东西。
  
  “先散了吧。”缪斯转过头来,露出个尽可能温和的笑来,“卡修斯会送你们回家,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今天可能需要加会儿班了。好吗?”
  
  一群少年就那样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战神联盟成立之后,他们有时会接受一些孩子想要进来参观的请求,给他们讲讲故事,或者做些简单的小游戏。有着种种英雄事迹,对待孩子时又极有耐心,偶尔会有一些小礼物,这样年轻又强大的精灵在孩子们的眼里总是被仰望着的。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期待他们的强大的。
  
  “从哪搜罗出来的这么些鬼问题。”缪斯嗤了一声,转过头看着正在思考的雷伊,“你完成任务统共就那么丁点儿状态差的时候,是不是全被掀出老底去了?”
  
  “我也很好奇。”雷伊诚恳道,眼神无辜到周围几人都觉得和他说的是这么一回事一样。
  
  “这次又是哪边的幺蛾子?对门的还是还没闯出来的小喽啰?”缪斯的心情算不得好。自己看重的伙伴莫名被触犯到了隐私,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这和在她面前叫嚣天蛇星不好没什么区别。
  
  “亲自确认下会比较省事,”布莱克指尖一推,文件夹沿着光滑的桌面滴溜溜的滑到了雷伊手边,“不是吗?”
  
  雷伊放下手边的杯子,看清那份文件名称之后有些愕然的睁大了眼睛,“这么巧?”
  
  
  
  
  
  宇宙间奇遇数不胜数,彭罗斯空间就是其一。
  
  盖亚听说过,但也只是听说。三角形的死循环,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甚至起止点可能同时出现在脚下,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运作原理,出现的记录更是屈指可数。
  
  而雷伊就是那屈指可数中的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例变异型彭罗斯空间。这经历不知道会不会绝后,但必定是空前。
  
  “那应该算不得真正的彭罗斯空间。”雷伊望着那颗正在不断逼近的星球,“很类似,但不完全一样。下去看看吧,我也有点好奇它现在的样子。”
  
  这是个已经算得上繁华的星球了。
  
  盖亚跟在雷伊身后。他记起来了,一份现在应该已经快落了灰的任务总结。
  
  【空间覆盖领域偏小,内部特征为重复某一时间点到未来某一点的时间,抵达终点之后会向起点逆行,不断消耗陷入其中生物的生命和能量,稳固自身。无空间系生命体征,可判断这是空间为了维护自身稳定运行的自主反应。】
  
  两个人沿着星球固定好的轨道落入旅行者通用的降落点,简单的介绍和问候之后,他们就向着既定好的目的地走去。
  
  那是一份匿名的邀请函,距离上头的日期已经过了不久。那段时间雷伊他们跟海盗周旋忙得不可开交,这份邀请函也就搁置了下来。直到之前,彭罗斯空间这个词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布莱克才想起这封写着无期限的邀请函来。
  
  “当年被吞没的只有一个镇子。现在想想也有点奇妙。”雷伊感慨般的看着周围一片车水马龙,“明明该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又重演了……和缪斯说的剧透一样。”
  
  “无趣。”盖亚丢了两个字出来。
  
  这显然不是雷伊口中当年的镇子。其他星球生命来访的专用交流轨道,星际旅行者通用的降落点,光他们看见的这些就已经是一个远超附近其他星球的文明水平了。
  
  “我记得我当初离开的时候,这里甚至还没有名字。”雷伊抬起头。
  
  盖亚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遥远处高耸的晶莹尖塔最顶端镌刻了一行巨大的字体,用的是精灵中通用的文字,泛着能量经过时特有的光芒。
  
  彭罗斯?
  
  凑巧还是故意的?
  
  这个疑问在盖亚心头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便烟消云散,他扭过头,“……你想去看看?”看见雷伊难得好奇的表情之后,“任务”两个字在他嘴里硬生生的拐了个弯。
  
  “还好。”雷伊看了眼手腕上的通讯器,“走吧。”
  
  盖亚移开了目光,不去看他。这种时候的雷伊总是让他觉得过分冷静,却又觉得讨厌,再多琢磨琢磨就只剩下了无奈,
  
  他总是这样。
  
  雷伊却没发觉盖亚的想法,沿着过分宽敞的街道往前走。和不知道多少年前相比,这些建筑的风格几乎大同小异,材料却上升了不知一个等级,远不是当初他看见的那些破旧小木屋可以相比的。彭罗斯空间出现的时间要往前推了近百年,百年中斗转星移,这颗星球也蜕变了新的模样。
  
  “我记得这里之前树还是很多,有个小姑娘还给我编过花环,”雷伊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我们几个都有,拿回去时你还一脸嫌弃……记得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
  
  几乎从来都是轻松而归的雷伊第一次回到联盟之后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迷惘模样,强装出来的笑意和轻松看的盖亚心头冒火,可他最后也没说什么,几个人全都信了他那句敷衍至极的“累了”,也没再追问。
  
  “那次任务,还发生了什么?”盖亚瞥了雷伊一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突兀,“说说?”
  
  雷伊却没吭声。
  
  他沉默的看着和他拿到的地址一模一样编号的建筑,某些难堪又烦闷的瞬间在他脑海里翻涌了起来。
  
  这是座气势恢宏、格外庞大,也看不出来外表像什么的宽阔建筑,算不得高,可占得地方却大的不像话,绕着它最外头跑估摸着都要跑上个大半天。金色的能量结构在它的外表浮现出璀璨明亮的色彩,将整座建筑都照的无比明亮。
  
  盖亚却没看着这个,只是在盯着雷伊。雷伊那张脸的表情绝对说不上好看,但也算不上是难过,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种种爱恨情仇的纠结过往来。
  
  ……恨情仇还可以,爱?
  
  他俩从小到大打了这么些年,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跑到雷伊面前哭这玩意的,更没见过雷伊和这些有什么瓜葛。
  
  雷伊纠结就算了,他跟着纠结又算什么?
  
  心头突然有股无名火的盖亚啧了一声,抓着人的胳膊就往前去,“走了。”
  
  “你怎么……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走慢点啊倒是——”
  
  稀里糊涂被拖进去的雷伊哭笑不得,只能快步跟上盖亚。
  
  大门之后是一条宽阔走廊,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同样由能量结构编织成的巨大挂画,偶尔盖亚还看见了那些挂画动起来时的样子,栩栩如生。
  
  “这些都是彭罗斯的特产矿石,能量储存量、韧性、硬度都很高,唯一的缺点就是开采。”雷伊也多看了几眼,低声解释道,“这些画,没个三五年做不出来。”
  
  盖亚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但雷伊知道,他脸上已经清清楚楚写了八个大字。
  
  难以置信,暴殄天物。
  
  保持冷静没有当场口出狂言,已经是盖亚对这里保持的最大尊重。
  
  “这些是彭罗斯的历史?”
  
  雷伊点了点头,“说不好还能看见变异的彭罗斯空间。”
  
  盖亚这才多少来了点兴趣。
  
  这些挂画和外头那些能量投影比起来,精细度不相上下,但胜就胜在这些挂画难以摧毁,矿石优秀的品质使得这些挂画也拥有了相当高的实用度和耐久性,这大概也算得上是彭罗斯星工艺品的最高水平了。
  
  生命起源,精灵进化,元素的发现和被利用,彭罗斯星最初诞生的历史和其他星球没什么不同。盖亚没什么兴趣,雷伊却很有耐心。两个人沿着空旷异常的走廊向着深处走去。
  
  直到走到最深处,盖亚才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那是一幅诡异又令人震撼的画面。
  
  三角形笼罩了整幅画面的顶端,表面是一节节的阶梯,循环往复永无止境,就那样从天而降笼罩下来。那是个在正常环境下不可能的结构体,可挂画上的三角阶梯却呼之欲出,几乎快要连画框都要吞噬下来。
  
  盖亚回头看了眼雷伊,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望着仍然漫长的走廊,不动声色的放缓了脚步,直到和雷伊并肩。
  
  ——就是这里。从这里开始。
  
  
  
  
  
  
  彭罗斯空间出现的时候,镇子里的人毫无察觉。
  
  真正的彭罗斯空间所重合的只有三角阶梯中那唯一的起止点,而出现在这里的彭罗斯空间,连时间的起止都一起重合了。它像机器一样不断地重复着一段漫长的时光,让它更加稳固,而这代价就是被它吞噬其中的一切能量。
  
  这个彭罗斯空间如果长期存在下去,总有一天这里会成为一座死尸的村庄,直到它吞噬整个星球、包裹住更大的范围,这将毫无止境。
  
  其中的居民们仍然保留有意识,可只有少数灵魂或能量强大的人才察觉到了不对。他们试图自救、反抗,结果却被空间整个碾碎,死亡之际又重新回到时间起点,继续这永无止境的生活。
  
  绝望悄无声息的降临在这里。
  
  直到有一天,浑身缠绕着雷电的使者闯入了这里。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彭罗斯困不住他,便促使它手中的傀儡来排除这一点异样。这位勇敢而伟大的使者历经千辛万苦,却始终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打破了这个牢笼的禁锢,整座村子的人都得救了,一场浩劫也在最初就被遏止了。
  
  后半段的走廊,几乎全部在歌颂那位雷电的使者。
  
  盖亚盯着最后一幅挂画,那里只有一个远去的背影,说的是使者离开了彭罗斯,继续自己的旅途。
  
  雷伊却没有跟上来。
  
  他站在倒数的几幅画面前,平静的看着那副画。
  
  那是雷电使者独自一人仰望着天空中巨大瞳眸的画面,代表着他在和彭罗斯空间斗争。
  
  “……不需要不需要真的不要!我求求你,我、我不想再被它碾碎了!碾碎啊!”
  
  “我不想、我知道你也不想……可是它在控制我啊?!我、我不动手,它会杀了我的!”
  
  “我看着、我看着我的腿,我的手,你看,我的手,从这里,它碎掉了啊!!你知道多疼吗?你知道吗?!可它要碾碎我整条手臂才会让我重新开始!一整条胳膊啊!!”
  
  “呆在那里又怎样?至少我们不用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死吧?!”
  
  “我求求你……我,我求求你雷伊,停手吧……你所谓的什么安危和平生死正义……那些东西,我们,至少现在……我们不需要。”
  
  “不动手会被它杀掉,动手你又会杀了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就真的死不掉?”
  
  “就算是恶贯满盈,罪大恶极,死一次也够了吧?!可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次?!”
  
  “我们死了十年,快十年!”
  
  “这里没有凶手……没有的。”
  
  “你才是。”
  
  ——你才是!
  
  雷伊眨了眨眼睛,银发的战神仍然站在他身侧,眼神平静的近乎冷淡。
  
  “看完了,有什么感想?”雷电使者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全然不在意那与他形象大相庭径的使者模样。
  
  “你觉得,”盖亚冷笑道,“自欺欺人和一派胡言,哪个更好些?”
  
  一个有些苍老沙哑却底气十足的声音毫不客气的从旁边想起来,“对英雄来说,史诗必须是完美的,这可不叫自欺欺人。”
  
  战神的瞳孔一瞬间明亮起来,看向走廊深处。雷伊却怔了怔,下意识的伸手拦住了准备出手的战神。
  
  “……放松些吧。”雷伊看着那个有些佝偻却步伐稳健的背影,“这是个想叙旧的老朋友了。”
  
  盖亚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他,原本的面无表情终于因为雷伊的话缓慢拧紧成一个大大的“?”。
  
  “……罗尼?”
  
  盖亚看了眼雷伊面前那个他觉得已经可以快要入土的老太太,又扫了眼近在咫尺的雷伊的后脑勺,他突然觉得这气氛很微妙。尤其是当那位老人终于缓过神来时,目光落到他身上,那带着股探究和好奇意味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他随手拍了拍雷伊的肩,上前了半步,“打扰了。”
  
  雷伊也回过神来,似乎悄悄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是你。”
  
  “不打扰,不打扰,”只看外表比他们年长了太多的伊卡罗尼笑呵呵摆了摆手,“彭罗斯百年的庆典,我想着,让你看一看。结果没想到,真的还能再看见你啊。”她笑的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抬手用手边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你长高了。”
  
  盖亚指尖抽动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他最后还是转过身,向走廊另一边走去,重新看着那些他已经看过一边的挂画。
  
  他不喜欢伊卡罗尼看着雷伊的眼神,哪怕她确实没有半分恶意。那眼神总让盖亚有种莫名威胁感和危机感,可细想下来,他却找不到这种感觉的缘由。
  
  这让他很烦躁。
  
  “那封邀请函,是你寄来的?”雷伊垂下了眼睑。
  
  老人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是呀。结果寄出去之后我才知道,你那个时候忙着打坏家伙。”她咂了咂嘴,表情还有点狡黠,“庆典已经过去很久啦,现在太冷清了。真想让你看看孩子们想看见使者的表情。”
  
  雷伊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语气近乎苦涩,“……你老了。”
  
  “在那里过了太多年啦。”伊卡罗尼叹了口气,“不过也好,那些东西都不记得,勉勉强强我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就是年轻的时间短了点。”
  
  “我的战友告诉我,我回去没多久,有个没有透露姓名和身份的精灵找过来了。”雷伊回想着布莱克一本正经重复着来人愧疚的语气,“‘请代我向那位问好。我想他可能一时半会不愿意看见我,以后也不愿意都没关系,但请告诉他,我们承了他的恩。’……是你们吧?”
  
  “是卡洛,事后敢立刻去道歉的,只有他了。”伊卡罗尼笃定道,“……虽然是我们大家推他出去的。”
  
  雷伊没忍住笑起来,“我战友说,他说完那些话就跑了,拦都拦不住,他差点以为我威胁你们做什么坏事了——”
  
  “空间之后,再没人威胁得了彭罗斯。”伊卡罗尼骄傲的抬起了头,眼角的皱纹反倒让她看起来多了点威严,不过这威严在雷伊面前几乎转瞬就烟消云散。
  
  “我本来想着,看见你之后,把这些年的变故都跟你说一说,”伊卡罗尼的声音都是带着笑意的温和,实在是让人生不起恶感,她眯缝着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雷伊,“可是你来了之后,我突然就觉着,跟你说这些鸡毛蒜皮做什么呢?”
  
  “这里变化的确很大。”雷伊也点了点头,当初他刻意遗忘的那些东西在这短短的一个下午几乎全搁浅在了沙滩上,让他想不看到都不行,“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名字。”
  
  “彭罗斯……这不算什么好名字。当初选名字的时候还闹腾了好久,”提到这个,伊卡罗尼的眼神就愈发明亮起来了,“有说要用部落的名字,还有叫着说要用自己家族名字的,不是我说,这一个两个都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她絮絮叨叨的。尽管年迈,可她眼里仍然是带着朝气蓬勃的。
  
  雷伊看着她。
  
  年轻气盛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掰着手指头,一点点的把这些年她知晓的幸福快乐全都摊在了桌面上,告诉雷伊说,看,这些都是因为你才会有的。
  
  如果彭罗斯空间没有出现,面前的伊卡罗尼,大概还是他最开始见到的那副样子,活在一个姑娘最美好的年华里,去探索她还不知晓的宇宙星辰。
  
  “抱歉。”雷伊轻声道。
  
  如果当时能再谨慎一点就好了,更强一点就好了。
  
  伊卡罗尼愣了愣,她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道,“真要道歉,也应该是我们向你道歉才是啊。”
  
  “明明当初拼了命的救我们,反过头来被我们当成凶手误会了这么久。”伊卡罗尼看着雷伊,向他的方向走过去,声音沙哑,“……委屈你啦。”
  
  她熟稔的伸出手,在雷伊面前张开了掌心,“你做得很好啦。不用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知道吗?你是个了不得的人呐。”
  
  那是一颗糖果。
  
  “现在我可以说啦。”伊卡罗尼走到他面前,努力仰着头去看这个年岁和自己相仿的青年,“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太苛求自己啊。”
  
  雷伊眼神闪烁了片刻,还是拿走了那颗糖果,“……谢谢。”
  
  “都走啦,都走啦。”伊卡罗尼摆了摆手,忽然间仿佛苍老了下来,“现在还能记得当年事情的,只有我这个老太婆啦。好在那群小兔崽子们后来有点良心……那种事,不会再有啦。你现在这样,……很好,很好啦。”年迈的老人感慨了一声,“很好啦……我也心安啦……”
  
  雷伊望着她,她只是摆着手,拄着已经干的裂了缝的拐杖,一步步的走远了。
  
  
  
  
  
  盖亚推开了档案室的大门。
  
  以往常来这里的只有雷伊和布莱克,偶尔会有缪斯和卡修斯的身影,他向来是少管这些事情的。
  
  浩如烟海的茫茫书架全都塞的满满当当,各种文件分门别类的精心排放好,有些还特意贴上了标签,整个偌大的房间都弥漫着一股他说不清的味道,陈旧,但并不腐朽。
  
  早在归档时他就看过那份任务总结,上头的东西他也算记得清楚。如果知道雷伊这份总结纯粹是在糊弄鬼,他当初也不会看那么多遍。
  
  他沿着书架找了许久,才在一个角落的最高层找到了轻的出奇的文件袋,取下时还落了满地的灰,从窗户斜进来的阳光里也满是浮尘。
  
  盖亚打开了那只文件袋。
  
  【执行者最初未发现本能反应,第一次打破空间失败。第二次冲击空间时被居民打伤,判定空间有初步控制低级精灵的能力。】
  
  【多次行动后得出结论,精灵身体不受自身控制,但失去意识可有效制止该空间控制精灵的能力。多次尝试后失效。】
  
  【脱离空间后,彭罗斯空间完全破碎,超半数精灵被空间吞噬。且剩余居民皆存在记忆混乱现象,具体原因不明。】
  
  和归档时一样,尽是胡说八道的过程,无关痛痒的总结和空话,从头到尾都是些……
  
  一张过分单薄,边角已经有些参差的纸张滑落下来。
  
  这是一份证词。
  
  盖亚只扫了一眼就确定,字迹虽然过分潦草,但一定是布莱克写的。偶尔他见过布莱克记录某些东西时笔尖舞动的飞快,不过归档里的东西还写得这么潦草,他可真是……
  
  “——我亲眼看见他死在了那个雨夜里。”
  
  盖亚瞳孔皱缩。
  
  他僵在那里很久,半晌才回过神来,重新去看最开头的那行字,一点点的看下来。
  
  【我亲眼看见他死在了那个雨夜里。】
  
  【你明白吗?】
  
  【他站在街上。路灯是亮着的可没什么用,光线很暗,暗到他的金发都是模糊一片的。】
  
  【我只能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透着窗帘一点点的缝隙看着他。】
  
  【他就站在那里。】
  
  【那时候在下雨。外面很冷。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后沿着他的脖颈流下来,我看见他的皮肤上有数不清的冰凉的水痕。】
  
  【他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天上。我以为他至少会露出什么难过的表情,至少哭一哭也是好的,可他……他没有,他……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他抬头,暗淡的灯光勉强照亮他的脸的时候,那种突然被一大块冰猛地贴到后背上的感觉——对,那是我看到他的脸之后的感觉。】
  
  【他没有表情。】
  
  【我能说明白吗?——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或者说他的表情过分平静了。但那不重要,至少和别的什么东西比起来……不重要。】
  
  【他的眼神,我很难说。你可以想象一下——无边无际的一片深海,一个人飘在那里,筋疲力竭。那些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从最深处最深处的黑暗伸出来缠住了他的脚踝,不急不慢,一点点的把他往下拖——它们本可以一下把他拖进来的,但是它们没有,跟享受猎物挣扎的捕猎者一样,一点点的把他拖下来,淹没到口鼻的时候稍稍松了劲,他刚想喘息的时候,一下子被拖下去——】
  
  【——然后他发现了。】
  
  【——他死不掉。】
  
  【无法呼吸、无法行动、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海水淹没了口鼻他没法发声——】
  
  【可他死不掉。】
  
  【那些痛苦像一个迅速吹起来的气球一样飞快膨胀,可谁也不知道这个气球有多大,就那么一直、不断的膨胀下去——】
  
  【——我不是在哭,只是、只是你得知道,那是我看待他眼神的时候想到的东西。】
  
  【——那是绝望。】
  
  【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不挣扎,也没有呼救。】
  
  【他就站在那里——】
  
  【他安静的站在那里。】
  
  【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他站了很久。……或许也没多久,或许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总之那个时候,如果我想的话,可能他站在那里过去了好几年都有可能——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他最后,他到最后做的动作,只是抬起头。】
  
  【就是那个时候,有种东西,它……它很难描述。精神也好,气场也罢,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在他抬头的时刻,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额,就像是在你房间里放了很久的东西,某一天那个角落突然空了,你知道少了东西,可是已经不记得曾经在那里的是什么了。】
  
  【他一直站到了天亮,然后就走了。】
  
  【所以我很后悔。】
  
  【……我,我该冲出去的。我明白那个时候我应该出去的。哪怕给他扔一把雨伞,或者给他一杯水,甚至骂醒他踹他一脚都好。可是当时我不知道。我只是以为他在发呆,现在我才知道——他是在挣扎。】
  
  【我只是选择了旁观。……不不不这不是什么都没有选择。哪怕当时我选择蒙头睡一觉,都比这个强,明白吗?——我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把我拉出去了,我,我们全都是,我们所有人都一清二楚,至少、至少都该明白的!他——他救过我们,救过我们的命。】
  
  【——可我只是看着他。】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拖进泥沼,什么都没有做。】
  
  【——我本可以救他的。】
  
  【就这样。……什么叫这就没了?我说的很明白。】
  
  【在他抬头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深海的泥沼里。】
  
  【而我手里本来有一根稻草,我没有伸出去。】
  
  证词戛然而止。年轻的战神仍同松柏一样钉在了原地,眼神如同一潭死水。
  
  不算清晰的回忆被这份证词从他脑海深处拖出来。曾经他疑惑的、不解的那些碎片疯狂的归到原位,在他心底里掀起了狂涛骇浪。
  
  “好了,放松些。”
  
  滚烫的东西搭上了他的肩膀,盖亚猛地转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雷伊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看这些有时会陷得太深。深呼吸。”
  
  有些冰凉的空气将胸口里的积郁的东西替换了大半,盖亚没吭声。
  
  他不需要询问结局,看见雷伊的时候他就明白的。他只会把伤口和刀子一起碾碎了,硬生生的缠上绷带,看着他们鲜血淋漓的撕扯到无法分离,即使愈合后触碰到也会痛彻心扉。他就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警示未来。
  
  他明明有一个原本光明又美好的强大未来。
  
  他明明可以更加肆意妄为一些。
  
  宇宙浩瀚,世界广袤,他本该和那些年轻精灵一样,闯荡天地,做他所想,爱他所爱。
  
  他却走了比自己更偏僻也更艰难的路。
  
  ——只因人言可畏?
  
  ——因有人言可畏。
  
  一瞬间的想法刺到了盖亚心里某个迟钝却异常隐秘的角落,连带着他看雷伊的眼神都变化了几分。
  
  “我不会过劳死的。所以别用那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年轻的领袖耸了耸肩,从他手里抽走了那半张盛满了自责的证词,重新放回了文件袋,扣好,“这些已经过去了。还有工作要做的,走吧。”
  
  宿敌与他并肩而行,看着走廊尽头清冷的浅蓝灯光,“你这么想做一个神?”
  
  “不。”雷伊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曾经有人希望我保护他们。我没做到。”
  
  伙伴看了他一眼,“所以?”
  
  “我只是在……”雷伊思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更合适些的词语来,“尽我所能。”
  
  战友垂下了眼睑,和重新深藏进茫茫书海的证词一起见证了最后一句陈述。
  
  “——这是我的理想。”
  
  
  
  
  
  
  END

17 Jan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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